剧情介绍
栏 目【 音 乐 人 专 访 】
冬子的第三张专辑,以《雲夢》为名,云梦也是他故乡的名字。
家乡,对于冬子,也如父亲一样,似近实远,如梦如幻,难以抵达。
对于年届四旬的他,已然明了人生的味道不在于华美,而是人性的丰富。新专辑中,他唱得平静,又沧桑,一如斑驳的心。
他给古诗谱了曲子,为家乡留下影像,也给爱情设置问题,为信仰奉上吟咏,留下生活自身呈现出来的故事。对于时下正热闹的中国民谣,他更像一个局外人。
这些遍地都是的景象,往往为你我所忽视,但冬子却够到了。
以下为采访正文
一、云梦是我的起点,或许也是终点
——释名
冬子你好,新专辑《雲夢》已经面世,这是你的第三张专辑,这张唱片从筹备到发行,经历了多长的时间?
陈郁、雨来你们好。《雲夢》是2014年10月28号,我从大理回到北京后开始筹备的,到现在差不多三年了吧。
你来自湖北云梦,专辑和你的家乡同名,可以理解这其中投射的是对故乡的感怀嘛?还是有其他的解释?
对于很早就离开故乡的人来说,那里有我此生再也触摸不到的美好与温暖,更有我无法弥补的遗憾。人从呱呱落地就是一个寻找家园、回到家园的过程。只是多数人过于迷恋路上的风景,以至于找不到归途。
云梦是我的起点,或许也是终点,答案或许就在这虚无缥缈之间。
你决定要完成一张专辑的时候,会设置一个情感的基调吗?
前三张基本没有预设,都是对生活的记录,像日记记录着我的生活感受。后面的有可能会有一些想法。
我印象非常深刻,很多年前一次你和张佺大哥一起到我(雨来)家里玩儿,聊天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佺哥对你真挚的关爱和严格的要求,也能感受到你对他真诚的尊敬。能谈谈你和“野孩子”的渊源,以及有哪些人对你的影响吗?
记得那是1997年秋天,在戴秦家认识了赵已然,有天他说走带你去认识两个音乐做得很好的朋友张佺和小索。再后来2000年在北京的“橡树”酒吧看了“野孩子”的演出后,我上去唱了《尘土飞扬》,下来时小索跟张佺都说很喜欢。没过几天老哥哥赵已然打电话给我说张佺找我,就这样在2000年5月份进了“野孩子”乐队成了一名沙棍手。当时“野孩子”的成员是张佺、小索、周国斌、李正凯和我。
为了排练方便,我搬到了小索他们住的五里沟。
那时每天差不多早上起来大家约着跑步,回来各自练琴,下午排练,晚饭后小索带着我练声。有时周末佺哥喊着我和李正凯去他家上课。再后来小索和正凯开了“河”酒吧,安排我每周二在那儿驻场。这一路走来,老哥哥赵已然、张佺、小索、吴吞、吴俊德、赵牧阳、张方泽、夏侯哲在音乐上对我的帮助都非常大。
你以前有每年到甘肃、青海的“花儿会”采风的习惯,现在还保持着吗?你如何看待这样的“根源民谣”?随着时间的推移,环境的变迁,你感受到它们本身有怎样的变化吗?
是的,2001年开始,连续五年,每年都会在青海、甘肃、宁夏、陕北、云南,走一段时间。起初是寻访当地的民间老艺人,学习一些传承的民歌。慢慢在不同的行走过程中,体验跟自然的交融,感受从清晨沿着河流走到正午艳阳高照时的烦躁;黄昏时,经过田野看着田埂上歇息的人们,经过村庄听到狗吠,闻到柴禾烧起的香味;还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从山坡上滚到坡下,爬起来拍拍灰继续前行;还有在陕北的窑洞外望着星空思念亲人,这些感受会不自觉的让人褪掉身上的那些习气。
传承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融入你自己的生命体验,再将这种感悟和体验用你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学习的过程是找到自己,再忘掉自我。到后来,2010年夏天和2014年夏天又去过两次甘肃的“花儿会”,再去时就没有10年前去时的那种感受了。
二、爱有很多角度,我抛出了一个问题
——关于一张专辑的成型
新专辑中的作品创作周期跨度大吗?
《病态的花》是1997年7月创作的,后来改了三版曲子,词也做了修改。《祸害》是2015年8月创作的。其他的歌基本在2011年到2014年间完成。
《等闲》是你当年为话剧《拍岸惊奇一枝花》担任音乐总监时创作的,能否聊聊当时这首作品的完成过程?专辑中收录的录音版本,是不是也有所改动?
这是一部由杭程编剧、导演的音乐话剧。我拿到剧本后,根据人物的性格、情绪、场景,采用了不同的律动和旋律。《等闲》是剧中的主角一枝花在历经世间百态,归隐山林时的结束曲。录音室的版本在编曲上做了不同于现场的处理,邀请了好友叶铮、悬铃木、段丽阳、赵晨参与录音和演唱。
看介绍歌词部分是改写的朱熹的诗,不免想起上张专辑里你也用海子的代表作《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谱曲演唱。海子的诗因为韵律的巧妙运用,很多都非常适合唱诵,很多人也都唱过海子的诗,你为什么会选海子的这首诗?很多朋友一直都怀念着海子,能给大家介绍下其中的过程和背景吗?
2007年夏天,“十三月”的老板卢中强联系我,说他们在做一个唱诗班的活动,希望我加入进来,说有5000元的费用,当时因为缺钱就答应了。没过两天“十三月”的工作人员就给我发了一些诗人的诗,于是我就一首一首的读。当读到这首海子的诗时,我泪流满面。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生起的是绝望和悲凉。第二天我跟卢说,选了这首诗。当时借住在吴吞朋友借给“舌头”乐队的大院子里。一天下午随意地拨弄着琴弦,突然一首之前的即兴曲子冒了出来。差不多15分钟完成了这首歌曲。后来卢那边就没有消息了。2013年做《彼此问候》编曲时我用cubase做了一些旋律和打击乐的部分,请树村时候的朋友张方泽配了四部和声的管乐,再请叶铮录了一段钢琴,最后混音时夏侯哲又编写了一些管乐和打击乐的声部,当时在尾奏就想用挽歌表达自己当时的心境。
据我所知,你也是音乐人中唯一主动联系并获得海子家人授权的海子作品使用者。说到版权,印象中你似乎是对此最认真的,曾在多种场合大声疾呼对版权的尊重和保护,也曾发起过多次针对某些网站的维权活动。但近来随着互联网音乐产业的发展,你和一些网站又有着良好的互动。你能再申明一下你对此的观点和态度吗?
我比较懒,基本都是朋友发起,我参与。网站对版权的重视是对创作者的尊重,音乐人的版权意识更是对自己劳动的尊重。人和人之间也是由尊重开始的吧,没有尊重就没有爱。
刚才说到的先行单曲《爱不是什么什么》,很特别,我们总喜欢说爱是什么什么,你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
爱有很多角度,我抛出了一个问题,希望大家随意地发展,或许可以帮助我自己更清晰地了解爱的含义。
你的音乐中,除了西北元素、佛教元素,还有一个重点就是亲情元素,像你的代表作《墙头草》《路上的人》等等,听来都令人唏嘘动容。我知道你的身世可称坎坷,而且因为人生选择的问题和家人多有抵牾,但近来渐渐都释怀了。由中,对于亲情,对于个人志业与亲情的关系,你愿意和大家分享下你的感悟吗?我想这对年青朋友们都有普适的意义。
青春年少时叛逆,冲动,拒绝了父亲一切善意的安排,包括工作,婚姻。也因此跟父亲很多年没有交流和沟通。然而到去年5月父亲去世后,才追悔莫及。人就是这样子,失去后才觉得珍贵。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多么得有理想,现在才发现自己是最最自私的人,这一生居然一次都没有让父亲如愿过,而他所期许的只是希望我此生幸福。这世间的美好,总是以极低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来时多珍惜!!!说这么多是希望年青的朋友能从中吸取些教训,不要像我这样。
新专辑中的曲目,请你做特别推荐的话,你会选择哪几首?
爱不是什么什么,追逐太阳的人,祸害,等闲,寒露,病态的花,乌鸦与凤凰,文殊心咒,乌夜啼,春梦留痕,嘿嘿嘿!这些都是我生活中的点滴,值得大家反复听,不是吹的。
三、音乐有一定的地域性,但过分的强调这种地域性,就是一种狭隘
——创作心态演变
这张专辑是你独立完成的,工作想必繁复,能否聊聊其中甘苦心得,还有特别难忘的经历?
个中滋味,过于辛苦,用言语已经不能表达我的心情了。
你也分担了一部分录音师的工作,录音环节中有特别的安排和设计吗?
我只是按个“开始”和“停止”。基本上是和我的好朋友姚国安交流歌曲想表达的意思,然后由国安来进行不同的话筒摆位。像《追逐太阳的人》和《祸害》采取的同期录音,尝试了ms+左右点+立体声环境收声,由五只话筒同时收音;《春梦留痕》当时用录音机直接在排练室录的同期。这次因为大部分工作在家里完成,不用担心录音棚的费用,所以比较放松。
新专辑会有巡演计划吗?
是的,正在安排中,目前定了12月15号在成都“小酒馆”,22号丽江“班布”,明年会大量的演出。
现场演出中,最令你享受的是什么?
跟观众的默契和物我两忘的境遇。
能否分享下之前难忘的演出经历?
2010年12月在绍兴,那晚大雪,在周云蓬帮我联系的“南方”书店演出。不大的地方挤得满满的,看的人安安静静地听,演出完跟云蓬和绍兴的朋友们围在炭火旁喝着黄酒聊到3点多。
2011年好友王宁帮忙在郑州的“本源”书院安排了一场小型的音乐会,当晚大概来了200人。都是当地的老人、妇女、孩子,和一些艺术家。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演出完集体站起来鼓掌。当时很感动。从这天开始我知道我的音乐不是小众,只是没有跟对的人接通。
《十方》《彼此问候》《雲夢》三张专辑贯穿起你十几年的创作生涯,现在回顾,对于音乐创作的心态有没有变化?
从1997年的《尘土飞扬》《病态的花》和《希望》开始算,我的创作有20年了吧!那时想做出那种让人一听就开悟的音乐。到做第一张专辑《十方》时,当时就想做在全世界任何地方一听就知道是中国人做的音乐,于是在吉他的编配上用了大量的五声,编曲上借鉴了民族音乐和戏曲的手法。但在做完《十方》后有一个反思,那就是音乐是全人类共通的语言,它表达的是人的情感和思想,它有一定的地域性,但过分的强调这种地域性,就是一种狭隘,所以在做《彼此问候》时记录了很多过往的体验,对人和自然、人和动物、人和人之间的关照。当时就觉得这时代有些糟糕,需要彼此给予一些爱和温暖,传递美好是一种善。到这张《雲夢》时也有了更多对爱和欲望、人性的反思,探索人性的丰富性。这是个人主导的世界,这个时代所有的镜像都是按照人的欲望和需求来做的,但对自然和动物来说,所有的保护,所有的关爱都是围绕人的需求,这些或许都只是人作为生物的自私本能吧。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心境,这样才是合理的吧!
四、半生浪荡的呼吸,一路没有悲喜
——关于过去未来的感怀
你是大陆新民谣发展的亲历者,坚持创作至今,能否聊聊对当下民谣现状的感观印象?
审美大多数还处在八十年代刘天礼弹唱金曲的水准。
现在民谣很热,但面对遍地题材的现实生活却往往失语,你的作品中会进一步去关注社会现实吗?会如何表现?
我基本都是有感而发,深深地触动了我,才会记录下来。
你取名冬子,因为出生于冬天,我们都是射手座。冬天即将来到,人生又将翻开新的一页。对于颠沛流离的既往,你作何评价?对于新的一年,对于今后的生活,你有怎样的打算和规划?
对于过往,用我歌里的一句歌词来形容就是:半生浪荡的呼吸,一路没有悲喜。对于今后的期许同样是一句歌词:来年生长的野草,望着南方微笑。
感谢接受采访,最后还是请对你的乐迷说点什么做结束语可好。
懂得才会珍惜,珍惜有情人。
作者 | 陈郁 雨来
图片 | 邱小孩 泡面 雨来 阿健 苗琳 ghost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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