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从许多方面来说,《年轻时候》都是一部具有多重气质的电影。既有聪明的讽刺,又有纯真的忧伤,一面洞悉真相,一面予人慰藉。
故事讲述了本斯蒂勒和娜奥米沃茨扮演的一对中产夫妇,在中年的瓶颈期因为结识一对不拘一格的年轻夫妻,为生活带来了意料之中和之外的变故。导演鲍姆巴赫是敏锐的,他捕捉到了中年人生活中激情不再的平淡,对未来的茫然和困顿,以及他们在为重返青春做出努力时所透出的尴尬不适,并且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影片的前三分之一都洋溢着轻松诙谐的氛围,利落生动的剪辑交替比对出两代人鲜明的差别。尽管中年人做着同年轻人一样的事,却处处透着傻气。他们骑单车、跳街舞,跟随年轻人的脚步,生活却只回报给他们扭伤的腰,以及降临得悄无声息的老花眼和关节炎。没有了岁月沉淀出的智慧和沉稳,或是一股知天命的安然气韵,这对“过分活泼”的中年人就像是午夜过后的灰姑娘,失去了青春的魔法光芒,显得轻浮又古怪。
但另一方面,鲍姆巴赫内心也深知这是一种横亘在仍然拥有的人和已经失去的人之间天然的矛盾,既真实也残忍。表面的幽默背后,都是无解的困窘。就像年轻的妻子最后承认的,“年轻时候我们好奇自己会怎样变老,而答案是,和别人一样”。老去只是一种无趣的必然,无论做什么努力都无法挽回,也就没有理由去批判讽刺。因此,观众看到的,只是一位男版的“弗兰西丝.哈”又一次在生活里笨手笨脚地摔了一跤。可笑,却并不令人生厌。
电影的主角,中年男人乔希,他是这样一种人:年龄已经脱离了年轻人的世界,思维又跟不上中年人的世界。眼见身边的人都各自精彩,自己却好像不得生活的要领,既没有在事业上大有作为,家庭中也只有日趋平淡的二人世界。
这是本斯蒂勒和鲍姆巴赫的第二次合作。本的外形天然地适合乔希这样的人物:外表木讷本分,和善温吞,内心还留着些许理想主义的浪漫天真,活得笨拙而真诚。在他身上,映射着导演本人对这个世界复杂而矛盾的态度。作为纪录片导演的乔希,一面渴望得到认同,做个有名望的大人物,一面却又固守原则到有些迂腐,为了一部不会有多少人看的冗长作品,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就这样夹在两者之间,茫然失措。年过四十还心无城府,以至于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孩子给他设下的圈套毫无察觉,最终成了他人追名逐利的垫脚石。
在这个金钱、权利和名声至上的时代,这种人的存在颇有些尴尬。一方面,人们内心深知他们身上的纯真自有其魅力,但另一方面,人们又绝不会努力去成为这种人。
在电影中,年轻人的锐气,年长者的智慧,都指向了同一个残酷的法则:如果你想成功,有时候就得做个自私的混蛋。这个法则投射在情节里,既是年轻人过早的通晓世故、曲意迎合、精于算计;也是乔希那位已经功成名就的岳父私下里的真心自白:我成功不是因为“天赋、努力和运气”,而是因为足够冷酷,能牺牲妻子和女儿,而你丈夫却狠不下心,只会傻傻地相信那些鸡汤演讲。
这个法则在今天的世界是如此理所当然。看着乔希最后终于找到证据,一路奔波,试图揭穿年轻人的诡计,赢回妻子对他的尊敬,也许观众内心仍会期待他能来一场漂亮的反击,捍卫信念、赢得尊重,证明那些更为质朴、甚至有些理想化的价值观始终是时代的归宿。只是,当看到他的原则无人认同,真相也没人在意,人们在意的只有成功者时,我们也都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狼狈的结局。
所以,比起年轻与年老的冲突,这个故事其实更像一个有点天真的文艺中年同这个正在幻灭崩塌的世界一次有些落寞的对峙。
鲍姆巴赫是清醒的。他毫不掩饰地展现了生活既公平又失落的一面。于是在这个故事里,观众不仅看到了追求事业的人追到了事业,也看见他们断送了爱人和底线;在乎家庭的人的确得到了家庭,却也失去了事业和自我。每个人都在为生活牺牲,困惑和失意常比快乐多,没有人能多得到一些。即便是在影片最后,乔希终于放下了对成功的执念,和妻子满心期待地踏上了领养孩子的旅程,预备开启新的生活,但面对机场里熟练把玩手机的陌生小孩,他们的茫然一如电影开头。生活的困难不会因为做了什么决定就减少几分,但即便没有什么好选项,人也得做出选择。因为有时候能选的不是拥有什么,而是放弃什么。
但同时他也是温柔的。他让那些笨拙又真诚的人们还能继续保留着笨拙,也保留着真诚。在厘清了生命中的“能”与“不能”之后,真心释怀。也许他们永远不能走向成功,但在这一路的艰难跋涉之后,总还没有弄丢自己,还留下了一些尊严和体面。
freda:写字的间歇性社交恐惧症患者。我很喜欢这个世界,希望它也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