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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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来到,黄河中游的三门峡湿地,上万只天鹅如约而至。当游客们前去一睹天鹅盛况时,很多人都希望亲眼看一看名叫“美峡”的雌性大天鹅。2017年,因为一部六次登上央视纪录频道的野生鸟类纪录片《大天鹅》,“美峡”成了大众明星。但很少有人知道,这部大气、唯美的纪录片其实就出自河南本土团队。
近日,该片作为今年我省唯一一部入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推荐的2017年第一批国产优秀纪录片、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作品,还将代表河南参加今年国家纪录片大奖“星光奖”的评选。历时3年跟踪拍摄、行程15万余公里的《大天鹅》幕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大河报记者专访了总导演孙宁和他的团队为读者揭秘。
没有捷径 只能靠等
“是发现之旅,更是坚守之旅。”孙宁导演这样总结《大天鹅》三年的拍摄历程。
《大天鹅》记录了“美峡”因为翅膀受伤,不得不永久留在越冬地,与另一只受伤的雄性天鹅“肖城”组建家庭并孵化出了7只小天鹅的故事,这是野生大天鹅在黄河流域越冬地自然繁殖成功的首例。
“美峡”的独特经历无疑是该片吸引观众的主要因素,孙宁坦言:“即使是放在人类社会里,也是备受关注的明星,本身就是应该被记住的,美峡为种群在另一个区域探索了生存的可能性,这是生命的价值。”实际上,在2015年春发现这只因为翅膀受伤而没有飞走的天鹅之前,摄制组已经在三门峡拍摄了一年多时间。
“没有捷径,只能靠等。”孙宁说,在选定拍摄对象后,很难有预判和提前的构思,需要凭借导演的敏锐力和发现能力,综合各种信息来捕捉故事。虽然难以预知,但他坚信每一类物种、每一只鸟,每天都在发生不同的故事,“只要怀着足够的虔诚和耐心,就会有一个个奇迹被发现”。但等待的过程足够煎熬,在孙宁看来,“这时就是考验你是不是真喜欢这一行了,就像攀登高山一样,抬头是山,低头才是路”。
最初的一年并非是在浪费时间,孙宁的团队其间走遍了三门峡周边60公里的区域,对天鹅迁徙的角落、习性有了系统认识,这都为之后的跟踪拍摄打下了基础。
2016年春天到来,摄制组却突然找不到“美峡”哺育的其中两只小天鹅了。他们用望远镜和长焦镜头从三门峡周边的各水域逐片寻找,历经半个月,最后在黄河边的北村附近发现了它们。此时已是傍晚,光线微弱不适合拍摄,但听到一只天鹅的鸣叫后,他们意识到“这是头鹅发出集体迁徙起飞前的鸣叫声”,迅即捕捉到小天鹅展开双翅随大部队飞走的画面。
像这样“时不我待,失不再来”的精彩画面,正是有了充足准备才能完成的。拍自然类纪录片不能急功近利,“等拍”是他们的口头禅。影片中有成群天鹅飞跃沟壑纵横的广袤黄土高原的镜头,这个镜头便是连续多日对天鹅迁徙线路、时间进行观察之后,才在坡头上冒着寒风拍到的。
与鸟儿同悲同喜
“大自然中每一个生命都是可贵并值得敬畏的。”在孙宁看来,鸟儿是大千世界的组成部分,具有和人类一样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的情感际遇。拍摄三年,他们与鸟儿同悲同喜,感受着物种之间的天性相通。
他们为雏鸟的第一次翱翔鼓劲。《大天鹅》中的配角里有一群苍鹭,摄制组见证了苍鹭母亲在让孩子学飞前的一周就停止喂食,逼迫孩子们离巢大胆飞翔自食其力的过程。“看着小苍鹭刚开始不太会捕鱼,鱼儿一次次从鸟喙滑落,我们作为旁观者看着都心疼,但这就是自然界的规律,只有离开父母的怀抱成长,才能生生不息,只有成长才有生命最后的意义。”
他们为一只天鹅的意外离世悲伤。2015年秋,雄性天鹅“肖城”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摄制组沿着水岸寻找,见到的却是“肖城”的尸体,几个汉子在湖边手足无措,失声痛哭。
他们为守护孩子的单亲天鹅感动。“肖城”去世后,母亲“美峡”孤身守护六个孩子,一次有其他天鹅入侵觅食领地,“美峡”一整天时间都扇动着翅膀在水面上奔跑驱逐,以致到晚上累得动弹不得。“很心酸,那一天大家都流泪了,为了哺育后代真的可以拼命付出。我们不也同样吗?父母为了养家也同样吃了很多苦,孩子需要感恩。”
和谐、完美是这个名为“良品”的团队的拍摄准则,但若发现拍摄会对鸟儿生存产生不利影响,他们宁愿放弃一些效果更震撼的镜头。在北方繁殖地拍摄时,天鹅栖息在隐秘的沼泽地水域,破坏这份宁静会给它们带来恐惧,摄制组果断放弃了很多无人机拍摄。孙宁的理念是:“一些看似特别震撼的镜头哪怕收获到再多观众的惊叹,也得不到行内人的尊重,而我们更在乎专业圈内的认可,这是对专业和自然的敬畏。”
自嘲是一帮“野人”
下一部纪录片《苍鹭》正在黄河中游清水绿崖畔进行最后拍摄,其中的主人公小苍鹭名叫“泽一”,取自团队里的90后摄影师范泽一。
1992年出生的范泽一是《大天鹅》摄制组中年龄最小的,也是唯一坚持到最后的90后。记得团队招募时,刚大学毕业的他面试时被婉拒了,原因是“怕刚出校门的学生受不了这个苦”,但执拗的他硬是要试一试。
最初进组拍摄,看着同学们在都市的写字楼里上班,自己却在野外风吹日晒,吃饭常常是一袋干脆面了事,泽一也想过放弃。后来,看着自己拍出来的独一无二的画面,萌生的成就感让他坚持了下来,“多少年之后,大家能通过我的影像认识自然界的奇妙,我会真心自豪”。
每次对家人说工作的事情时,范泽一对拍摄中的艰辛只字不提。事实上,为了拍摄有冲击力的特殊视角,他在寒冬穿着防水裤涉水蹚冰,拍完返回时打开的冰路又已经重新冻上,零下17摄氏度的环境拍摄一天下来,肢体麻木到失去知觉,而这种情况一拍就是持续半个月。
野外拍摄时注意力集中在镜头里,一些危险场景尚不觉得害怕,但事后回想则会后怕。苍鹭筑巢在悬崖上,拍摄时有一个机位安在崖壁平台上,下方20多米就是奔腾的黄河。中间一位同事不慎踩到碎石上脚打滑,虽然庆幸被树枝拦住没掉下去,却后怕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这群纪录片人自嘲是一帮“野人”,拍摄时经常十天半月不洗脸,适应了野外生活,每次回到郑州呆不上三五天就要背着机器再去远方。刚刚在寒冷的户外拍摄一两个月的孙宁,身体甚至有些不适应温暖的环境,每次回到有暖气的室内都得“倒温差”,浑身燥热出汗,一周才能缓过来。他说:“好片子和好日子一样,靠着信念、付出、能力和热爱才有可能达到。”
呈现大自然最美的一面
孙宁是执着的,对纪录片的热爱让他决定组建自己的团队,“再不去做,很可能以后就做不了了”。在此之前,他在高校当过老师,做过记者,但拍自然类纪录片的梦想一直在心里发酵,业余时间痴迷于bbc等各种自然类纪录大片,每次看到一部新作,心里的冲动便久久不能平静。中国需要优秀的自然类纪录片,不能只是临渊羡鱼。
“我可以有一百条理由劝自己放弃走这条路,但最终还是在路上。”孙宁说,拍自然类纪录片需要充分的资金保证,连续几年置身在与世隔绝的大自然中需要坚持,还要得到家人和亲朋好友的体谅与支持。
尽管没少拍摄人文类专题片,但孙宁对自然类情有独钟,“我们平时将太多目光投到人类自己身上了,其实大自然里的一草一木都有自己的生命故事”。《迁徙的鸟》的导演雅克·贝汉是孙宁的偶像,他的纪录片道路也选择从鸟儿开始,“人类一直有飞翔的渴望,这也是对自由和梦想的渴望”。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大天鹅》之后,鸟类纪录片的拍摄还在继续,其中有一部《鹭世界》计划2018年上院线,孙宁和他的团队期待票房收入能为谋划已久的大型系列纪录片《鸟类家园》提供资金支持。
尽管有环保的主题,但孙宁用镜头呈现给观众的多是唯美画面。即使拍摄中遇到人对自然造成破坏的素材有很多,但他还是有节制地展现。跟踪拍摄三年的同一区域内的苍鹭,受人类活动扩张影响,每年约以20%的数量在减少,但他仍选择小苍鹭的出生与成长为故事主线。
“拍摄出对大自然满目疮痍的破坏并不难,但我坚信美的影响力更为深远。呈现出大自然本身最美的一面,是想从内心唤起人们去呵护、留住这些美好。”孙宁说。
来源:大河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