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街道拐角处出现了一伙外地的民工。刮大白的、粘瓷砖的,更多的是蹬倒骑驴的。蹬倒骑驴的在他们的群体里被称作小工。小工的地位是最低的,收入最少,所以抢起活来格外地卖力气。
我每天上班从他们中间路过,从来不敢停下来或者东张西望。尽管这样,有几次还是被他们误作是找人干活的老板,他们蜂拥而上,没完没了地跟我讲价。直到完全确定,我真不是找人干活的,才泄气地散开。
这次,旧楼的几件家具要往新楼搬。找搬家公司人家嫌活少不肯接。有肯接的要价却惊人。要天价的理由是,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放一只羊的性价比和放一群羊是一样的。唉,靠丈夫和我是怎么也挪不动那么多家具的。丈夫跟我商量,要不去市场雇个小工吧。丈夫说的市场就是那伙民工呆的地方。
我选中的这个小工叫沈三。我不动声色地跟他们讲价,为首的民工把价钱要得吓人,我不同意。这伙民工像商量好似地轰地散开,不理我了。我知道他们是在故意刁难我,正没有办法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叫沈三的民工。别的民工都这么喊他,他40多岁的样子,别人在忙着讲价钱,他独自在一边卷旱烟。
我过去问,师傅干不干活,他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要的价钱还算合理,他办事很麻利,卷好的纸烟也不抽了,往耳朵上一夹就跟着我走了。
我们先把大件家具从楼上搬到楼下,然后统一运往新家。这件工作费时费力,我们家住在六楼,没有电梯,抬东西很不方便。每上下一次,都弄得一头热汗。叫沈三喝口水,他端起杯子咚咚地灌一大气,好像不是在喝水,而是在浇田地。中午的时候,终于把那些笨重的家具都弄到了楼下。丈夫和沈三逐渐熟了起来,本来是没讲管中午饭的,丈夫大方地招呼我,去置办一些饭菜来。沈三显然很感动,却不会说一句感谢的话。只是站在那,拘束地搓手,嘴里说着不用了不用了的话。
下午的活基本是沈三一个人唱主角了。我在楼下帮他搭手,把车装上。丈夫和他一起往新家鼓捣。后来,丈夫干脆不跟着了,一个人等在那头。任凭沈三一个人在两点之间往返。问题就出在我和丈夫麻痹大意的时候。待搬完家,要给沈三付钱的时候,我跟丈夫要那150块钱,丈夫说在写字台的抽屉里。我打开抽屉,钱不翼而飞了。
写字台就在我们眼皮底下,除了沈三有单独跟它在一起的机会外,谁能见到钱呢?要怪就怪丈夫和我粗心,明知道民工哪来的都有,什么背景的都有,还是放松了警惕。丈夫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沈三当然知道了我们丢钱的事,红着脸说:不是我,不是我。丈夫对他先前的好感一扫而光,顶他一句:我们也没说是你拿去了,你心虚什么?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一查就知道了。
我们本打算吓唬吓唬这个叫沈三的民工,他就会把钱乖乖地交出来了。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会难为他,工钱还是会照付的。可这个沈三,竟认真地等我和丈夫去报警。我和丈夫权衡半天,还是没有给派出所打电话。派出所来了又有什么办法,看沈三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把钱转移了。不过,给沈三付工钱,我和丈夫还是心有不甘的。这叫什么事啊?怪不得老人们常讲捡小便宜吃大亏呢,这个民工真是不简单,蔫巴萝卜辣子心,这话一点不假。
第二天,丈夫吃完早饭就急急出去了,好半天回来,脸上很得意。问他干什么去了,丈夫笑了,说找沈三唠嗑去了。丈夫把丢钱的事情在劳务市场那弄得妇孺皆知。丈夫这样做的用意很明显,收到的效果也很有成效。沈三接连四五天打白眼了,打白眼就是没有活干。这回,是沈三没有办法了,丈夫不急不恼,继续扩大宣传范围。
早上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民工沈三。我惊奇地望着他。沈三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说,钱是他拿的,今天来还钱来了。说完,放下钱就走了。丈夫得意洋洋、满面春风的样子。
半个月后,我在整理写字台下面的书本时,发现了那久违的150块钱。我仔细想一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当时,丈夫把钱放进写字台上面的抽屉里后,跟民工沈三一起往楼下抬。民工沈三在前,他个子矮,写字台发生了倾斜,钱就慢慢出溜到下面去了……
那天晚上,我怎么努力也没有睡意。我问丈夫怎么办,丈夫翻个身说:什么怎么办?我说人家沈三还背黑锅呢。丈夫说,咱们这样去还钱,人家得理不饶人怎么办?我也犹豫了。
我后来上班从那个市场走,再也没有看到民工沈三的影子。问那些民工,他们都说不知道沈三这个人。
不久,我们就搬到新楼房去住了。门口的人行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很多民工。他们在马路上招揽活计,没事的时候就在树下打扑克,在门洞下席地而睡。也时常讲一些笑话,发一串开心的笑声。而我,每每听到他们的笑声,脸都会不由自主地烧起来。
我在人群里寻找那个叫沈三的民工。他会去哪呢?□稻花村
新媒体编辑:张艺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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