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导演:安德烈·萨金塞夫 主演:玛丽安娜·斯皮瓦克/阿列克谢·罗津/瓦尔瓦拉·史密科娃/马特威·诺维科夫/达丽娅·皮萨列娃 类型:剧情/家庭 出品:俄罗斯/法国 片长:127分钟
抑郁深蓝
枯树、湖泊、静物写生,久违的萨金塞夫,带着克制的《无爱可诉》,诉说着汹涌的情感。萨导的世界,现实中折射着魔幻,魔幻里吐露着现实,个中心酸与无奈,找不到缘由,无解,只好推到心爱的人身上。
[无爱可诉]讲述了纠缠于争吵的珍娅和鲍里斯寻找失踪孩子的故事。两人都另有新欢,正在出卖房产、办理离婚手续,他们的孩子阿廖沙受不了父母之间的冷暴力,离家出走失踪,这才将两个情感破裂的夫妻重新连接了起来。
可是,珍娅和鲍里斯对儿子的思念以及相处时间的增加并没有让两人找回当初的感觉,也没有让他们的生活有任何的改善,他们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对方,多相处一分钟都要暴跳如雷,真是无法想象,当初两人为何要结婚,为何要生子。电影前半部分,花了大量的笔墨描绘珍娅和鲍里斯各自的生活,描绘他们俩同情人的缠绵,真的是干柴遇上烈火,如胶又似漆,跟他们彼此的关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之后的一次接触中,珍娅坐上了鲍里斯的车,向他吐露了心声,大致的意思就是她受到了鲍里斯的“蛊惑”,跟他结婚、为他生子,看来她曾经非常地爱他,但也只是曾经而已。况且这是珍娅的一面之词,鲍里斯不是懒得说话、将她扔在了马路边吗?之后的新生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改观,珍娅一言不发,鲍里斯更是将亲儿子抱回到摇篮里,懒得理他,虽然只是显露出平淡、冷漠的一面,但似乎是要重蹈之前的覆辙了。
真正的悲剧,不是一味地渲染悲惨,一味地凸显逐步沦落的过程,更不是一味地强调努力追求幸福美满而不得的处境,真正的悲剧,是你在一次又一次追求到幸福过后,发现自己才是不幸的缘由。“我是多么渴望幸福啊,以至于眼前的幸福渺小得不值一提,我谴责每一位带给我幸福的人,他/她毁了我最为美好的年华”。
这样说来,他们的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天使,他承受着无尽的伤痛,消失在世界的时候,也要给珍娅和鲍里斯两人,最后一次相处反省的机会。在他看来,父母二人根本不爱他,两人推拖着抚养的义务(抚养的权利变成了义务),抱怨着他的出世给自己造成的种种烦恼,尤其是珍娅,不断叨咕着生孩子养孩子时遭的罪。
但她明明深爱着他,比父亲鲍里斯体现得更为明显。当两人出现在停尸房的时候,看见尸体的那一刹那,鲍里斯便哭成了泪人,即使他们俩立刻反应到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还是崩溃了,那种生为人父、人母的情感瞬间碾压了彼此的不了解,以及关系的冷漠,blood is blood。
这一点同样反映在了珍娅的母亲身上。不论是听珍娅还是鲍里斯的描述,她母亲都是个可怕的角色,没有人想去见她、没有人想去搭理她,更没有人能想象得出,失踪的儿子怎么可能主动跑去见这样的人?!可是,为了配合调查,他们还是去了。
同行的女警察成了一个有趣的旁观者,起初她并不相信珍娅和鲍里斯的描述,两人在描述自己儿子时都能体现出彼此的漠不关心,但对于母亲的描述,千真万确。众人只在她家中呆了几分钟的样子,她就一直在抱怨个不停、咒骂着自己的亲女儿珍娅和女婿鲍里斯,没有对孙子失踪这件事表现出哪怕一丝丝的关心与担忧。
终于,珍娅坐不住了,鲍里斯更是如此,几个人匆匆地跑出了家,一刻都不想多理会老母亲,留下一个长长的特写镜头,母亲以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与肢体呆坐着,气愤?不屑?难过?不舍?伤心?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众多的神态情感汇集在一起,我们看到的突然就不是一个妖魔化的老太婆了,而是一个脆弱不堪的孤独的人,即将在这间空落落的大屋子里,脆弱不堪地孤独地等死。
她的骄傲让她放不下脸面关心亲人,更别说表露出自己真实的内心,她当然是在谩骂周围的一切,但她的谩骂,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人格的劣根性与性格的缺陷让她找不到第二种方式来表达此类情感了。
可笑的是,珍娅虽然不愿理会母亲,却认同母亲所说的话,她认为自己之所以沦落至此,都是因为当初没有听从母亲的劝告,还是将自己的问题推到了他人身上,以讨个虚假的心安理得,悲剧由母亲传递而来,不断延续了下去。
而不论是珍娅、鲍里斯,还是母亲大人,他们的暴躁表面上是出于对他人的埋冤与愤怒,深层次里却依然是在为自己的角色失败找寻发泄的途径,伴随其中的,就是深深的焦虑。
当然,这部片子最迷人的地方,还是安德烈·萨金塞夫的呈现方式,每一个固定的长镜头,每一个空镜,每一次“阿廖沙”的呼喊,都美到窒息,令人沉醉,为电影的整体基调打了底。余下的时候,观众看到了乏味的社会生活、冷漠而低落的情绪,以及人类的兽性与无力感……所有这一切,组成了安德烈·萨金塞夫的电影世界。
大概有两到三次,广播中都在播放着当地的新闻,新闻是电影中反映社会生活状况的重要途径之一,比如,电影中广播里提到的,人们日益增长的末世情结,对待生活的态度愈加得绝望、愈加得消极。警察在调查失踪案件时,也非常直白确切的表明了现实的情形,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公益人,面无表情地参与了公益的大队伍,似要为生活找寻存在的意义。
影片又花费了许多笔墨去呈现人类社会的组织结构,食堂、办公室、理发店,排队、排队、坐在格子间的某处、排队、排队……一切都太有规矩了,就像是机器一般,重复着无意义的事情,不带脑子地度过每一天。人们低头刷手机、抬头自拍,接着低头发状态,科技让世界更有现代感,但同时疏远了人与人的关系,拉远了人与人的距离。
深蓝色的天空映衬着雪中的人们,即使白天也没有多少温暖的感觉;屋子里装了大大的落地窗,可是阳光照不进来,昏暗、深蓝,没有灯,看不清人的脸。人们在室内疯狂的做爱,如同野兽一般,镜头不停地从窗外透过来,仿佛是窗外安静的景色是观察者,他们望着牢笼里的人们,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面部表情。
将这些整体观之,便会产生一种无法言状的神奇感受。如果非要加以描述的话,就像是能从这一段段影像中,感受到环境的神圣与威严,我们有赖于环境的保护,深受着环境的影响,我们企图主宰着生活中的一切,却依旧挣脱不了环境的枷锁。无爱可诉,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抬头时看见曾经的寻人启事,遥远得好像自己从未有过这个孩子。可是,他真的存在,树上挂着什么在飘荡,挂了几年都无人知晓、无人理会。
这是阿廖沙存在于世的唯一证据,只有你知我知天地知,余下的世人亲人陌生人,全都忘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