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玩主戏剧 剧评人 / 李轻侯(吕文龙)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姽婳》,看名字有着诡异之风,实则“姽”是娴雅幽静,“婳”是静好,合用形容娴静优雅的女子。然而,这部舞剧里,显然不是这个画风:首先,它的全男班阵容与女子不搭边,其次,舞剧里全然没有娴静美好,有的只是夜黑风高,毛骨悚然。
舞剧《姽婳》更像是的谐音“鬼话”一般,各自心怀鬼胎,被心魔所困而不自知。
《姽婳》以古典名著《西游记》“三打白骨精”为蓝本,但并非如西游记原作的故事套路,白骨精并非依次扮演少女,老妪和老翁。整个舞剧,是为了去探寻人性。
在我看来,白骨精在这里边儿的角色是对师徒们的一个试探,其实就是师徒们本身都有心魔。《姽婳》讲述了师徒们一个个从被心魔所困、被心魔所累,最终被心魔引到穷途末路的一个困境,最后又是如何被点化、放下心魔、解开心魔的一个过程。
有意思的是,沙僧是始终有种跳脱感的,它的逃避与纠结,是一个很有新意的点。仿佛他是局外之人,自始至终都清楚地洞悉着一切,他会知道“姽婳”外衣下的危机四伏,危险注定会发生,白骨精注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引发一场心智的混乱。但是痛苦在于,他又无法明说,只能看到一一应验的“姽婳”变“鬼话”,“姽婳”转“危情”。
一打白骨精——斩断盘根抽丝
阴森森的布景和音乐之下,师徒四人次第登场,他们来到了这一个神秘莫测的境地,这里不是神秘园,却是危机四伏的暗黑森林。
四个人似乎已经在这夜黑风高的气氛之下,隐隐地感觉潜藏的危机,感觉到了不安。他们分别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如屡薄冰。
忽然,白骨精出现了,衣衫有些凌乱褴褛破碎,让我感觉像千年老妖。妩媚不足,妖态昭彰。
说实话,第一眼看《姽婳》里的白骨精,她从白帐笼罩中苏醒,让我感觉有点像盘丝大仙,要用抽丝去缠绕心神。不过,像谁并不重要,白骨精也好,盘丝大仙也罢,无疑都是打开师徒四人装有心魔的潘多拉魔盒的催化剂和导火索。
白骨精的出现,使得师徒四人转向了不同方向分别探寻,因为伴随白骨精而来的,是一种怪异的声音,这种声音有一种魔力和牵引力,牵着师徒四人的耳朵走,仿佛各自的心魔被召唤了起来,牵着他们走向南辕北辙的殊途。
无疑,悟空的金箍棒会结束第一回合的心智较量。
二打白骨精——冲破靡靡之音
琴声渐起,是一种婉转美好之音。
前景,蹲坐的沙僧始终呈现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状态,掩面做痛苦状。没错,他知道这一刻注定会来,即使妖精被打死,还会变本加厉的再次侵袭而来。
远景,猪八戒跟着妖精和音乐陶醉得翩翩起舞,手持扇子的二师兄,情难自持地透过扇子的缝隙偷看,甚至做出倒立的动作,被白骨精迷得神魂颠倒;
唐僧,有着修行,起初不为所动。
然而,音乐骤然有了变化,一声一弦,对沙僧都变成了折磨。
随后,孙悟空终于出现。沙僧这时开始与其他三个分别有了交集,他要挪动沉醉的八戒、抬起孙悟空的金箍棒、碰一碰唐僧化缘的钵,似乎是要隐晦地去提醒他们这琴声背后的危险。
长袖善舞的白骨精,迷乱了几人的心智。当然,最终悟空会冲破这靡靡之音,结束这困局。
三打白骨精——新月勾走心魂、血色满月救赎
这一幕,沙僧先用马杆试探着,探到了潜藏的下一次危机。于是,他坐在台前,双手合十,低头祈求。
果不其然,白骨精出现,她罩在宽大的白帐中,伴以白色的衣衫。这一轮,她要使出更高的法力了。
唐僧手中持钵、起舞,颇有着武僧的力道。孙悟空和猪八戒舞动白色的宽幅帐幔,罩在唐僧身上,这时只有沙僧护卫着师父。
新月如钩,勾起了几人的心魂。
师徒三人围着悟空转,然后又远离。这是他们对悟空的抉择。
悟空走后,八戒快活地扇扇子;唐僧无情静坐;沙僧惊恐。
然而新月渐满,最终徒弟三人成功被妖法困住心神,精疲力竭,瘫坐,横躺,倒地,呈现迷失后的挣扎。
皎洁新月变成血色的满月,唐僧靠在白骨精肩上,就像被俘获一般。沙僧则爬行跟随着。
白骨精向沙僧走去,沙僧狂舞想要阻挡,却无济于事,因为心魔侵入的是内心。沙僧傻笑狂笑,因为他早知道这个结局。就像墨菲定律一样,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最终,金箍棒当头棒喝,打破钩月的困局,打醒迷失的师徒们。
心魔所困,何时醒来?
只能由“局外人”沙僧去点醒,他把扇子给八戒握好,八戒又把金箍棒给悟空拿好,悟空把马杆给沙僧,沙僧把钵给师父。
师徒四人的道具,也值得玩味。沙僧的马鞭、八戒的扇子、孙悟空的金箍棒、唐僧的钵。沙僧的马鞭,在我看来,还隐藏着白龙马的角色,因为西游记中,白龙马才是最缺乏存在感的角色,不过其实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马对妖魔鬼怪等“脏东西”能够有警觉,有些动物能够感受到人类或其他动物所察觉不到的第n维空间。
因为沙僧其实是和白龙马合为一体的,所以这也让为何沙僧能够跳脱局外、洞悉隐情显得更合理。
再说八戒的扇子,因为“扇”与“善”谐音,扇子也寓意“善良”、“善行”。八戒其实是师徒几个里与善最不搭边的一个,它持扇,有反差和对比,它没有利用“扇”的“善”,却借着扇柄的缝隙去偷窥妖精,却用扇子来招风,亦如八戒招风的耳朵一般,惹些是非。
孙悟空的金箍棒,无需赘言,别忘了金箍棒又称“定海神针”。然而,它对孙悟空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了吗?悟空虽然是斩妖除魔的能手,但无可否认,时常它是不理智的,心智缺乏定力。正确地去使用和利用好“定海神针”,我想是它更需要去考量的。
在《姽婳》中,白骨精的出现,是药引子,她并不是心魔本身,她只是勾起师徒们心魔的“催化剂”,让师徒四人卷入了充满猜忌与误会的漩涡,让他们受困与自身的心魔。
火爆脾气的悟空、油腔滑调的八戒、思想守旧的唐僧、面目模糊的沙僧,他们各有各的心魔。
这几个人中,谁更适合在局外?显然只有缺乏存在感的沙僧,才更能悉人之情、洞明事理。其他三个都笃信他们认为正确的处事方式和行为模式,难以跳脱出来。
《姽婳》导演杨海龙讲到:“心魔是我这个阶段时常感受到的困扰。我们生活在一个情绪浓烈的时代,每个人都游走在针尖麦芒之上。”
的确,在传统西天取经、降妖除魔的道路上,黑白分明,善恶分明。但事实上,很多情形之下,并没有绝对的大是大非、绝对的谁对谁错。各有各的立场和心魔。
舞剧结尾,在盈盈的满月之下,师徒四人终于冰释前嫌,四人一起回望来路,才看清世间的本真、自己的本真,继而向着光明走去。
注:《姽婳》舞剧观剧票来自“玩主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