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高一的时候,我的英语老师是个老头子,他还担当我们的班主任。
老头子最喜欢教育我们的就是,外面的社会有多残酷,你们若是考不上大学,下场会有多惨。如果英语都学不好,就算考上大学,将来的成就也一定有限。
过了一年,我身边朋友的英语成绩都开始下降,包括我自己。反而我们的物理成绩都提高了,因为物理老师经常说:没关系,考多少分都来得及补课,大家尽力就好。
后来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喜欢像老头子那样“教育”或“教训”别人。像物理老师那样善于鼓励、善于激发他人乐观的人,后来再也没有遇见过。
看《美丽人生》的前半段,有的观众觉得男主角圭多就是个疯子,无论到哪里,做什么事情,看起来都疯疯癫癫的。
《美丽人生》在第71届奥斯卡拿下最佳外语片和最佳男主角,也得到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的提名,在豆瓣,它的评价高达9.5分,是豆瓣top 250的第四名。
罗伯托·贝尼尼自导自演,他饰演的男主角圭多,即不是搞笑艺人,也不是相声演员,他只是一个无论何时都充满乐观的普通人。
圭多是一个普通人,他的乐观也许只影响了身边的几个人,你若觉得他不够搞笑,表演太夸张,都是没有问题的,电影本来也没指望用这些情节引你发笑。
可悲的是,我们可以在各种没有营养综艺里笑的前仰后合,却不愿意接受电影中一个乐观生活的人表达他“不够搞笑”的善意。
我们更愿意接受这样的套路情节:坏人洗心革面,英雄拯救世界,而圭多倾尽全力甚至搭上性命,也不过就是救了儿子一个人。
我想这会是很多老电影在新观众中遇到的问题,这些观众,在各种搞笑app里被锻炼出非“神段子”不笑,被各种剧集“刷”到什么的夸张情节都见过。
他们已经很难区分,什么是搞笑,什么是幽默,什么是真正的乐观精神。
一、圭多的本色是“童心未泯”
区分一个人的乐观是发自内心还是扮演的,其实很简单,看看这份乐观是否功利就清楚了。
功利的乐观,只会在利益出现时才会扮演,比如在众目睽睽下安慰一个失意人,赢得围观群众善良的称赞。
圭多的乐观是发自内心的,他不需要观众,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是这种状态。恰好是这种状态,容易让人觉得太过夸张。
他并不“搞笑”,别说我们,在片中,除了小孩子,大人们都觉得这个圭多太奇葩。
圭多太唠叨,当好朋友在车里修车时,絮絮叨叨的圭多一直念叨要不要递个螺丝,好朋友只好把他赶到边上,这简直是唐僧呀。
圭多的段子简直张口就来,在乡下遇见单纯的小女孩,几句号称王子的笑话就让小女孩当真,开始大谈王子的封地治理计划。也就是在这时,他遇见了美丽的女主角多拉,从天而降。“王子”自然是发自内心的说出“美丽的公主”。
那是个单纯而美好的年代,圭多其貌不扬,还有严重的脱发倾向,但多拉却被他风趣的性格吸引,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此时的多拉其实有父母安排的男朋友,并且即将举办订婚宴会,男方是大家族的继承人,经常与市长等政要联络。
此时的圭多只是个在餐厅端盘子的服务员,他凭借自己的主动和乐观,取得了餐厅老板的信任,也获得了一众宾客的认同,正是这些宾客让圭多一次次获得接近多拉的机会。
多拉的内心并不认同父母安排的婚姻,但她也缺乏独自出逃的勇气,直到遇见圭多,圭多发动自己的机智,创造出一次又一次奇妙的巧合,即便是这样,多拉还是出席了被安排的订婚宴会。
真正的乐观是知难而进,尽管得知多拉就是这场订婚宴的女主角后,圭多变得神不守舍,但多拉已经向他发出了信号:带我走。
没有什么神奇的计谋,也没有什么高超的手法,圭多直接骑了一匹马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多拉,赢得美人归。
电影的前半部分,除了交代男女主角的相识过程,最重要的表达就是,圭多是一个童心未泯的成年人,他的乐观扎根于天性,这个世界在他眼中永远是有趣的。
电影并没有交代,圭多的乐观天性是来自哪里,我想肯定是圭多的父母,因为当有了自己的孩子,圭多也是这么做的。
正是这份乐观,让圭多有机会在集中营拯救自己的孩子。
二、残酷的集中营童话
在1943年至1945年间,成千上万的犹太人在意大利遭到驱逐,他们被送上火车,遣送到欧洲各地的纳粹集中营。
这些“死亡列车”的生还率是多少呢?在米兰发出的19列火车中,仅有27人幸存,他们的幸存纯粹是运气,因为这场屠杀是毫无逻辑可言的种族灭绝。
电影中,在集中营流传着不可思议的杀人手段:以洗澡之名将人赶往毒气室,把人“制作”成肥皂或纽扣,这些手段都是真实存在的。
当圭多的儿子乔舒亚听到这些传闻时,圭多赶忙向儿子解释:那都是骗你的,为了让你害怕早点把你淘汰出游戏。
集中营的的确确是个游戏,一个幸存者游戏,只有躲到最后的人才能生存下来,淘汰的下场就是死亡。
但如何做才能让乔舒亚彻彻底底的相信这是个游戏,并且还有耐心一直玩下去,对圭多是最大的考验。
集中营的生活是极其规律的,白天当苦力劳工,晚上精疲力尽倒头就睡,这就是集中营其他人的生活。
如果不是拥有扎根在天性的乐观,圭多早就跟其他人一样,陷入情绪麻木的境地,乔舒亚的命运,恐怕会是某一次无法安慰后嚎啕大哭,然后被士兵发现带走杀死吧?
在如此残酷的集中营,无法寄希望于任何人。圭多遇到了往日服侍过的德国医生,对方认出圭多后安排他到餐厅当服务员,却只是为了与他讨论谜语。
若是心存侥幸,寄希望于他人,此时的遭遇无疑是雪上加霜,人心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幸好圭多不是,早在电影的前半部分,圭多就一直在亲手创造“奇遇”与“巧合”,哪怕这些事情看起来有些荒唐,但只要认定了,圭多就会坚决的去执行。
圭多从来不对乔舒亚说不,当乔舒亚终于失去耐心,吵闹着要回家时,圭多一边“愉快的”收拾起行李,一边向同伴叮嘱维护即将造好的坦克的细节,在圭多走出营房的时候,乔舒亚却被坦克打动,愿意留下了继续等待。
还记得被抓走之前,得知乔舒亚不喜欢洗澡后,圭多是如何处理的吗?他没有训斥乔舒亚不听话,也没有强迫乔舒亚马上去洗澡,而是和他愉快的玩起“柜子”里的捉迷藏游戏。
正是这个游戏,乔舒亚知道自己是可以选择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而这帮助他在集中营“侥幸”躲过了毒气屠杀。
圭多与乔舒亚在集中营的经历是如此奇特,我们为之感动,却也不太相信事件的真实性。
因为有很多父亲,没有被关押在集中营的压力,也没有办法向圭多那样对待孩子,我们总是在重复着上一辈的循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塑造孩子的性格,为他们安排生活,却没有教会 ta 们什么是真正的乐观。
三、乐观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勇气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聪明人,当然更不缺热衷于“教育”他人的聪明人。
因为自觉领悟了世界的真相,他们总是不自觉站上智力或道义的高地,从此他们总爱俯视众生。
于是,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们也总爱低着头“教育”或训斥自己的孩子。
你可曾看见过圭多站着与乔舒亚说话?他从来都是蹲下身来,甚至比乔舒亚还低一些。
你可曾看见过圭多与乔舒亚讲过“大道理”?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一定是错的?
当一个孩子在家中无法获得真正的尊重时,我们很难想象他长大进入社会后,会发自内心的尊重他人。
当一个孩子在家中无法获得真正的快乐时,我们也很难想象他在学校就一定会过的快活。
因为家庭就是整个社会的最小投影。
有观众看完《美丽人生》后反省,自己真的能养好一个孩子吗?这也是我此时的感受。
在2020年,这个物质富足的时代,养活一个孩子对我们来说并不算难事。
但我们缺乏平等对待孩子的勇气,孩子越大,这种勇气就越缺乏。
为了逃避这一点,我们让孩子报上各种学习班和兴趣班,自觉要让孩子赢在起跑线或者不至于输太多。
我们总是会忘记,孩子的未来如何发展,最重要的是心智是否健康,这一点,恰好应该是父母最有能力去塑造的。
如果你在上了一天班后,脸色疲惫回到家中,面对亲人的问候,总是不耐其烦。
如果你由于工作受挫,就把情绪发泄在亲人身上,在家中总是怒言相向。
这些都会被孩子看在眼中,印刻在心里,从此,他们也开始小心翼翼,而你却误以为他们变得很“乖”。
许多人不相信圭多与乔舒亚在真实世界可能存在,因为还没有被关进集中营,他们就已经变得如此不堪。
否则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想出“种族灭绝”如此荒唐毫无人性的想法,还差点占领了全世界?
这也能解释我在文章最初提出的,为何在有些观众的眼中,圭多是一个“又老又丑又矮又秃又穷”的人?
因为很可能从小开始,他的父亲母亲,就是如此看待他,而当他长大,他理所当然会用同样的视角去看全世界。
如果说,有什么礼物是父母最适合送给孩子的,我认为,它应当是“乐观”。
因为只有在乐观的人的眼中,在圭多和乔舒亚的眼中,即便身处地狱般的集中营,他们仍然相信世界才是美好的,因此他们将善待他人,甚至拯救他人。
我永远忘不了,圭多与乔舒亚最后一次的眼神对视,那时,圭多已经被士兵抓住,用枪押往静僻处枪决。他最后一次望向躲在箱子里的乔舒亚,深情的眨了一下左眼,然后用夸张的姿势离开了乔舒亚的视野。
他给乔舒亚留下一个成功夺冠的美丽新世界,创造出只属于他们的美丽人生。
最后补充一句,本片的男主角,也是本片的导演:罗伯托·贝尼尼,本人就是集中营的幸存者之一,影片情节虽属虚构,却有足够的信念支撑着他拍摄这部杰出的作品。
电影的原型还包括了著名的奥斯威辛集中营幸存者萨尔莫尼,他的回忆录自传《我最后击败了希特勒》充满了黑色幽默式的轻松调侃,这种精神感叹了贝尼尼,因此我们在电影中没有看到对苦难的刻意描写。
用萨尔莫尼的话说:“牢记历史并不是要铭记痛苦,而是要永远保持克服苦难的勇气和坚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