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空白式反转:梦凌的《死囚》
这篇作品的情节模型可定性为“空白式反转”。“无了”大师是引“我”入佛门的师兄,他教“我”如何做人和背佛律;多年过后,“无了”师兄还俗,而“我”做上了副主持;当“我”到监狱给“死囚”说道,碰上一个和“无了”师兄一模一样的人,此人自称是“无了”的弟弟吴颂——这个“发展细节(2)”可说是反转了一半;在高潮结局,老妇人对“我”确认,他只有一个儿子,这就是“无了”——反转180度、终于反到位了。一个教“我”行善的佛教徒,最后竟成了“我”对其进行“说道”的对象;一个叫人行善的人,最后成为了犯死罪的人。典型的反转故事情节,典型的人物命运突变。这篇作品的真正的文学性,却是体现在“反转”前的那一段空白:“无了”师兄还俗以后,为什么走上了犯死罪的道路?他究竟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怎样的不可测的人生遭遇?如果我们从这里切入,去推测“无了”师兄的人生轨迹,那只会猜测他一定遇到了人力无法阻挡的悲剧。但是,如果我们再从“无了”师兄行僧时教人信佛行善,还俗后却要自己教过的人给自己“说道”解脱(他不是专门点名要“我”来监狱吗?他不是自称是“无了”的弟弟吴颂吗?)那我们可能要对宗教的教化有种种拷问了,对人性的真正的隐秘和能量要进行反思了。这就是“空白式反转”带来深刻的、新颖的文学。
死囚
我在一座佛寺里做和尚。
佛寺坐落在乡村间,乡村里的人民生活简单,生活就像一个大家庭,人们相处得像亲人。
我认识了一位僧兄,叫无了师兄。无了师兄知识深广,为人处事好,特别是佛教的研究造诣深厚,他常常叫我如何与他人相处,如何记住佛家里两百七十二条条律,该如何背才能达到瓜熟蒂落的境界。
无了师兄告诉我,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到出家,可是还有很多责任在身没办法出家,现在也是因为责任在身,不然他想一辈子做和尚不还俗。我很敬佩无了师兄,我常想我们的国家要是有更多像无了师兄一样的人,我们的社会会更平静,更安宁。
后来,无了师兄告诉我他要还俗了,很无奈的事儿,临走时他送了几本有关佛教的经书给我,他的离开让我多天茶饭不思。
多年过去了,我从一个小和尚当上了佛寺里的副主持,因为这几年来我一直专心研究佛道,最主要的是在我心灵深处深深地烙印着一个人的话,无了师兄的教诲。
做了佛寺的主持后我就开始忙,常常到乡间里说教,偶尔的我还会到监狱里向那些死囚说道,祈求解脱。我诚心诚意,想帮助那些人,洗去他们心灵上的罪恶。
三月中旬,我接到监狱的来信,要我去监狱一趟。
三月是泰国最热天,好在这几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出发那天,漫天的倾盆大雨终于让人们觉得凉爽,我化缘完毕,来到监狱。
“大师,有人指名点姓希望您能来到这里。”监狱长松差说。
我没说什么,跟着监狱负责人走进牢房。
在牢房,警察和监狱负责人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地上坐着一位犯人,我环视了犯人一眼,心忽然跳得很厉害。
坐在地中间的那位男犯人,我清楚地记得,他就是我多年未见面的无了师兄,粗厚的眉毛,还有那张四方脸。此时他的脸上一片漠然,无动于衷的坐着,我在看他的同时,我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我静静地坐在我的座位上,心里想得很多很多。
想不到,真的不可思议!当年那位知识深广,为人坦荡的无了师兄竟会成为今天的阶下囚。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把所以的思绪都抛到云霄。我深深地注视着他,四眼相交,良久良久,他脸上闪过一丝神色,马上又恢复正常。
“你是无了师兄吗?”我轻轻地问。
眼神一闪,用淡淡的语气回答:“我是无了师兄的弟弟,我叫吴颂。”囚犯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说,“无了师兄到深林里出家了。”
今天我讲的是“因果”,善恶之报的道理,人类、生物的价值观念等等,囚犯静静地坐着,无动于衷。我心里在想,吴颂和无了师兄是亲兄弟,同住一个家,同一个父母,可为什么两人的
我忽然发现他的双眼和无了师兄的眼睛一模一样。
我一边想一边走出监狱。
就在监狱的大门口,我看见一位老妇人在一角落轻轻地饮泣,脸上都是泪水,看见我走进,她连忙跪下,双手合十,轻轻地说:
“大师,您已经点化他了吗?”
我点点头。
老妇人再次问:“什么时候处刑呢?我要见他最后一面,而他不想见我,大师,您能帮帮我吗?”
“你是囚犯的什么人?”我非常可怜她。
“他是我的儿子。平时他连蚂蚁都不敢踩,狗不敢打,像他那样的人能杀人放火吗?”老妇人号啕大哭。
“平日里都是他养我,没有了他,我该怎么活呢?”
我心里一沉,用几乎枯涩的声音问她:
“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无了,他是我唯一的一个……儿子!”
(注 : 本文由刘海涛教授授权发布)